骡车和货郎一前一后到了城门底下,站在城墙的阴头里,稍微喘一口气,顺便等着验牌进城。
城门口边上有一个凉茶摊儿,一文钱可以喝个饱。
货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,撇头看了看还有三五个人才轮到他验牌,就走到茶摊儿边上,交了一文钱,舀了一碗茶渣水,蹲在阴头里闷头大口猛灌。
身后传来两个同样赶路的商人的交谈,低低的,顺风传到他耳朵里。
“京里传来的消息,说皇上下旨,立了安乐王幼子为太子,京里闹得沸沸扬扬的。”一个人小声说。
“怕是要变天了吧?”
“谁说不是呢?皇上虽然素行苛政,但咱老百姓的日子却是比以前好了的。贪官污吏少了,苛捐杂税少了,江湖上也太平,可是如果……”话虽未说完,言下之意却是如果换人做皇帝,日子也未必就比现在更好过。
“唉,一朝皇帝一朝臣,咱们老百姓哪管得了那么多?真要是变了天,咱们顶多就是把裤腰带勒紧点,日子还不是要过?”
“就是,就是,胡兄说得甚是有理。”
两人转而说起生意如何难做,南人如何精明,北人如何豪爽,温柔乡如何缠绵。
货郎皱起了浓密的眉,这一路上为了避人耳目,都捡偏僻的小路走,尽量少同外界联系,想不到竟发生了这等大事。以他对皇帝的了解,此举只怕是大有深意的。
喝光碗里的水,货郎把碗还给茶老板,站起身走回城门下。已经快轮到他验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