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:“还早着呢,等你真要走的时候,你再提醒我一声。”
“可是,杉叔,我不是说女朋友,我的意思是:也许杉叔认得几个真正的美术家或是文学家。”她又拿着手绢玩了一会儿低着头说,“篁哥,孙家的篁哥,他亦要去的。真的,杉叔,他很有点天才。可是他想不定学什么。他爹爹说他岁数太小,不让他到巴黎学雕刻,要他先到哈佛学文学,所以我们也许可以一同走……我亦劝哥哥同去,他可舍不得这里的大学。”这里她话愈说得快了,她差不多喘不过气来,“我们自然不单到美国,我们以后一定转到欧洲,法国,意大利,对了,篁哥连做梦都是做到意大利去,还有英国……”
维杉心里说:“对了,出去,出去,将来,将来,年轻!荒唐的年轻!他们只想出去飞!飞!叫你怎不觉得自己落伍,老,无聊,无聊!”他说不出的难过,说老,他还没有老,但是年轻!?他看着烟卷没有话说。芝看着他不说话也不敢再开口。
“好,明年去时再提醒我一声,不,还是后年吧?……那时我也许已经不在这里了。”
“杉叔,到哪里去?”
“没有一定的方向,也许过几年到法国来看你……那时也许你已经嫁了……”
芝急了,她说:“没有的话,早着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