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我们再来检视为何安娜·弗洛伊德会认为必须引用教育方法来取代分析方法,我们会发现小病人自己便已提供了不少精确的信息。在安娜·弗洛伊德明确地告知病童(第25页),人们只有对讨厌的人才会那么恶劣之后,小女孩却回问“为何对她亲爱的妈妈也会有这般的恨意”。这个问题问得恰到好处,也显现出某些强迫症类型的小病人,对分析治疗本质具有充分的了解。该问题指出了分析治疗本该进行的方向,也就是更深一层地探索。然而安娜·弗洛伊德却摒弃这条道路,并说:“对此我无法给出进一步的讯息,因为这已超过我的知识范围。”之后反倒是这个小病人自己尝试找出能引领他们更往前一步的方法。她不断重复一个已经描述过的梦境,其意涵在于责怪母亲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不见人影。几天后,她又做了另一个梦,明显地反映出她对弟弟妹妹的嫉妒心理。
就在应该对小女孩对母亲的恨意进行分析的节点上,也就是说,当整个俄狄浦斯情境最需要清除的时候,安娜·弗洛伊德突然喊卡,停止再将分析工作向前推进。我们看到,虽然她确实将部分的肛门施虐冲动解放而出,让它们得以宣泄,但却未循序将这些冲动与俄狄浦斯情结的发展进行连结。相反地,她仅将她的调查框限于肤浅的意识或前意识的层次,就像我们可从她书中看到的,对小女孩从嫉妒弟妹到对他们的潜意识诅咒,她似乎亦不愿意做进一步的揣测。安娜·弗洛伊德的这项做法,应该也会同样运用在处理小女孩诅咒母亲的态度上。甚至在此之前,她一定也未分析小女孩对于母亲的敌对态度,否则病人跟分析师应该早就对孩子的怨母之因略有所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