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这一层,心中踏实许多,任由身子无休无止朝底下落。
半炷香过后方才坠到洞底,令双腿踩了实地。
眼前豁然开朗。术法造的天幕上月朗星稀,下面一弯曲觞流水,水上立了座草亭,比阿爹阿娘的狐狸洞略宽敞些。
草亭里正有一双男女作交颈鸳鸯。
我本意是来寻个尚未作恶的妖孽点化,却不想活生生撞见别人闺阁逗趣,一愣,一尴尬。
男子背对着我,看不清形貌。女子半张脸埋在男子肩窝,清清秀秀的眉眼,看不出是个妖。许是乍然瞧见我从洞里灰扑扑落下来,一双杏眼满含惶恐。
我朝她亲切一笑,以示安抚。她却直勾勾只管盯着我。
因这一双幽会的男女乃是抱作一堆,那男子许是感受异常,也侧身转头来看。
隔了大半个水塘,这一眼,却让我譬如大夏天被活生生浇了一道热滚滚的烫猪油,又腻又惊。
许多年来刻意忘怀的一些旧事,纷纷从脑子里揭起来。
男子的眉间似有千山万水,定定瞧着我,半晌道:“阿音”。
我垂下眼皮,肃然道:“原是离镜鬼君,老身与鬼君早恩断义绝,‘阿音’二字实当不得,还是烦请鬼君称老身的虚号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