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深沉,乡村的公路上不见一点亮光,翠烟觉得自己像一只爬行在管道里的老鼠,卑微而不见天日。
没带钥匙,翠烟拿砖头打碎一块窗玻璃,用竹竿把牛头锁捅开了。
这根竹竿,她曾经在上面成百上千次地晾晒过自己和丈夫的衣服。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快乐的小女人,有时候故意把自己的小衣服挂在丈夫的大外套里面,就像被他拥抱在怀里,她心满意足地看着搂抱在一起的两件衣服,快乐得像个白痴。而现在,这根竹竿子经过太多的日晒雨淋,已经褪尽了青翠的颜色,看上去灰暗极了,还裂开了无数的缝隙,恐怕已经承受不起几件衣服的重量了。
翠烟推开门,一股呛人的灰尘味和一张蛛网扑面而来,她抹了抹脸,继续往里面走去。客厅里她喜欢的山水画还在,只是蒙了厚厚的灰尘,仿佛那些风景自她离开之后一直没有停止过生长,长了这么些时日,已经老了。她走进厨房,灶台还在,但是那些熟悉的锅碗瓢盆已经被搬到市区去了,看上去特别的荒凉。还有卧室的那张木板床,她曾在上面得到陈岚的谅解和宠爱,而自从丈夫开始萌发异想天开的当官梦之后,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过蜜意柔情,特别是搬到市区之后,几乎没有做过真正的夫妻。